好在房子还不漏风,也不淋雨,白大山就睡在堂屋最里端垒砌一个半米黄土砖上,床板都没一张,好在垫絮看着还算厚实,看起来也不算特别的凄凉。床边放着三个透着亮的大钵盂,里面插满了清一色已经被摩挲成黑色,泛着光泽的竹签。

    邱泽渊暗暗纳闷:抽签算命应该有赚的,不至于穷到这般地步,可当他眼神瞅到大门角那堆起来的草药包,再想到他半大的女儿白玉兰时,他明白了。

    拿钱换命,大概如此。

    眼瞎的人对于声音是及其敏感,哪怕来人都是轻手轻脚,他都能轻易分辨出来。

    “谁啊?算命吗?今日不宜啊”。

    “是我,大山。”

    “是金校长啊,不对吧,来的一共四人,”他的声音瓮瓮的,像是因为长时间没刷牙的人说话,又像是因为长时间的讲话,或者不讲话形成的那种病恹恹的感觉,可语气却是坚定有力,矛盾,在他身上显现明晰:你都对你说的话都不自信,谁又会信你的胡诌乱侃呢。

    邱泽渊一直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,仔仔细细的观察,尽管只是一个眼瞎人,他觉得他的心肯定明澄净亮。

    他不想让眼前这个看似神奇的白大山,窥探到他的任何秘密。

    一番简单寒暄之后,金校长开始说明来意:“这有位老板,想要资助白玉兰继续读书,你答不答应啊?他说:可以一直资助到她考上大学,找到工作为止。”

    好像生怕对方不答应,陈昌瑞也赶紧帮腔:“我可以写保证书的,不求回报,只是献爱心而已,金校长可以当见证人。。。”

    “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?白玉兰命薄,我看她无福消受,谢谢您的好意,我,白大山,不答应!”

    说完这句,双肩一耸,往墙边躺下面向土墙,盖好被子,不再理会。

    众人目瞪口呆,就连金校长,也是意料之外。

    邱泽渊埋怨地瞥了一眼大哥:这个决定如此唐突,压根就没和他商量过,这样的大事,他居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。

    他,踱到离白大山更远的门外,土墙上的泥灰,蹭在肩膀上,扑簌簌地落在地上,他都没去擦一下。

    送上门的大好机会,居然还有人拒绝?邱泽渊寻思:这不是傻就是痴,可看白大山和金校长的对话,字句清晰,有礼有节,不像是一个思维紊乱的人。